行路难第四十六章先天五太
拜师?
他放肆打量着丁令威,这位老者依旧笑容可掬,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敦煌县衙的赵师爷,那个搬弄法律条文草菅人命,私刻印章偷天换日的老屁股。
丁令威呢?
驱使这些可怜虫来试炼自己,就跟炼蛊似的,只要能炼出他喜欢的蛊,其他那些蝎子、蜈蚣什么的就活该去死,草菅人命,不,草菅鬼命。
他若不是跟刘油有这一段经历,也不会去想这么多,他一个死于饥荒的苦巴,在阴间受罪都不行,还要被丁令威借出来“用”。
封居胥想到这儿,不自觉后退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丁令威,人命真是贱如蝼蚁啊,成了鬼还要被玩弄,他愈发对王法天道感到恶心,他恨自己就不该出生,就不用受这轮回之苦。
不行!
他的胸膛随着快要冲破躯体的愤怒激烈的上下起伏,那柄三易剑,能够改天换日号令三界的三易剑,他流下两行热泪,蛙声此起彼伏,松针被晚风吹起层层海涛滚向远方,胡婴宁的话在他耳边响起,秋宝,不是风动,不是松动。
是心在动。
原先只是想成仙,最次也得当个英雄,可成仙与成英雄只是一个空洞的概念,成为什么样的神仙什么样的英雄他倒没想过。
彼时万物涌动,嘈杂热闹的香炉峰在他心里静了下来,他愤怒地瞳孔逐渐缩回原状,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原先空有成仙的一腔热血,这个称不上心动,因为任何人都会有羽化登仙、脱离尘俗的愿望,成仙后呢?
他瞥了一眼刘油鬼尸炸裂后流了一地的肠子肚子,那只被踩瘪的肺,他闭上眼,脑中浮现敦煌县牢墙洞丢出的尸体,瘦得跟柴禾似的的皮包骨,满脸的苍蝇臭虫。
取得三易剑,羽化而登仙,一定要将这颠倒的天道人道给他扶正咯!
这才是心动,有别于凡夫俗子蜕去形体的心动,他这样想着,脚底涌现出一股力量,他整个身子随之一颤,随即扑通跪在地上,朝丁令威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师父!”
丁令威捻着胡子,“好,好,快起来吧。”旋即一挥衣袖,给封居胥换了一身黑色长衫,他七灰八灰的脸也登时干干净净。
封居胥拜完丁令威,转身收敛刘油的骨殖,他小心翼翼的把散落的骨头器官放入刚挖好的坑洞里,深吸一口气,一狠心,推土将刘油掩埋。
“封居胥!”丁令威冷不丁喊道,封居胥立马朝他跪下,“凡人修习巽风诀少则三十年,我今带你入‘先天五太’之竟,入此境百年,人间只历一瞬。”
“何为先天五太?”封居胥叩首询问。
“所谓五太,乃是无极过渡到天地诞生前的五段,依次是,太易、太初、太始,太素与太极,”丁令威双手手心相对,中心现出一个黑点,不多时,黑点开始旋转,丁令威的衣袖被黑点刮起的旋风吹得猎猎作响,黑点越转越大,不一会儿成了一黑白两色不断旋转的太极图,“此处是修习法术的理想之境,在里面你有无限的时间,等学成出境,外界桃花依旧,人面不改。”
太极图在封居胥眼中旋转,他脑中一片混沌,头脑中的弦像是快要断掉似的,可尽管这样,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皮,他痛苦得大喊,啊······
太极图越转越快,他耳朵隆隆作响,耳膜处流下一滴血,眼睛布满血丝,嘴大张着,直到晕厥了过去。
醒来时,封居胥上下四方空无一物,黑洞洞的,自己像是漂浮在天空中,却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费力都站不起来,只能任由自己躺着飘到东来飘到西。
“封居胥,”丁令威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此为先天五太之太易之境,此境阴阳未变,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此境用来修炼凝神于一再好不过,你何时能够澄清思虑,扫清杂念,便能脱离此境,入太初之境。”
“弟子谨遵教诲,”封居胥在黑暗中飘荡,如孤魂野鬼。
丁令威没有再讲话,封居胥支着耳朵等了有好一会儿,心想丁令威估计是走了,他便任由混沌空虚裹挟着他飘来荡去。
通过了登山试炼,他身心俱疲,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梦中他梦见吕瑶儿鼓翘的屁股,白皙的脚趾,他走近吕瑶儿,瑶儿转身,却是胡婴宁的脸,正冲自己吐着舌头,并朝他勾勾手指,他小狗吐着舌头般呼哧呼哧扑上去,那张脸是赵师爷的,他甩了下公鸡似的下颔,眼神阴鸷的注视着封居胥。
封居胥那话儿登时缩如蚕茧,吓得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可那张脸又变成了宋弯月,正在含情脉脉的冲他招手,嘴里还喵呜喵呜的叫着,封居胥的男根复又充血肿胀,刚朝她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出身卑微的挫败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心一横,去他妈的,刚要扒裤子,那张脸又成了祁连雨,她嘴里含吮着萧管,那张柔嫩的嘴唇令他的蒙古包高高的支了起来,他的呼吸越来越紊乱,祁连雨翻了个身,把雪白紧俏的屁股露给他,我操他妈,封居胥扑上去,一手褪去裤子,一手握住男根就要入鞘,那张脸变成了一张呲着牙的恶犬,它拱开封居胥,转身就要扑咬他,封居胥光着屁股狂奔,那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嗯······”声死命追赶他。
“啊!”封居胥从梦中惊醒,他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周围还是死一般的沉寂,虽说刚才睡着了,可做了噩梦,疲乏感依旧挥之不去,他的眼皮又耷拉了下来,迷迷糊糊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一觉什么梦也没有,他醒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擦掉嘴角的哈喇子,周围依旧是一片死寂。
他试着看看能不能站起来,徒劳。
就这么随着混沌虚无四处流淌,他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想找点乐子,可黑洞洞的一片有什么乐子可找呢。
睡觉吧。
努力睡了有一个时辰,他张开眼叹气,根本睡不着,他开始胡思乱想,就这么飘着荡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自己不会被饿死吧?
这个担心在他如飘蓬般来来去去的时光中被彻底打消了,他在太易之境根本就不会感觉到饿,他不需要吃喝拉撒,就一直飘着,除了睡觉什么也干不了。
一开始他还估算着在太易之境的日子,一天,两天,三天······十天,十一天,十二天······后来干脆不再估算时日,因为时间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他头几天还能做做类似的春梦,不是吕瑶儿柔软的腰肢就是祁连雨的小嘴儿,他总是在快要刀枪入库时被面目狰狞的野兽吓醒。
就这么几次之后,他一梦到吕瑶儿等人便不再看她们,因为他的意识深处已经深深刻上“这肯定又是个陷阱”的烙印。
烦躁像是一只嘶吼的怪兽在他心中左冲右突,似要把他的身体挣开,他开始失眠,睁开眼还是避开眼,都是一片黑暗,他呼喊着丁令威,师父师父的叫着,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话。
越来越睡不着,他开始奋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叽哇乱叫,口水从嘴角沥下来掉入无尽的虚无中,他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甚至觉得在敦煌县衙的日子都慢慢变得有滋有味,被赵师爷骂也比陷入混沌虚无中强上千倍万倍,他一遍一遍将自己过往的经历在脑中回忆,直到神情恍惚,呼吸越来越紊乱。
“丁令威!”他顾不上礼貌,“丁令威!快放我出去!我操你妈快放我出去,”他骂得吐沫星子四溅,有些喷到自己的眼睛里混着泪水淌了下来,“快他妈放老子出去,老子不要学什么鸡巴巽风诀,”说完又是一阵嘶吼。
他努力制造的这些噪音陷入混沌之中,连个回音都没有就被吞噬掉了。
太易之境果真名不虚传,当真是阴阳未变,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捶胸咒骂丁令威,虚空犹如一张蛛网将他牢牢黏住,又似一张铁网将他箍得骨骼尽碎。
不能这样疯掉。
封居胥一股子底层草民的韧性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
他努力回忆着丁令威有没有留下什么口诀咒语,约略想起他好像有说,太易之境用来修炼“凝神于一”再好不过了,还说这样能澄清思虑,扫清杂念,对,就是这样,他重获希望,他清楚的想起丁令威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如能“凝神于一”便能脱离此境。
封居胥试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试着让混乱一团的思绪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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