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被俘到日本成劳工,率众领导花冈暴动
“二战”期间,日本政府、日本本土企业对被掳中国劳工法西斯式敲骨吸髓,骇人听闻!
面对日军惨无人道的虐待中国战俘,众多中国劳工不堪忍受,为了国家与民族的尊严,他们奋起反抗,在当地发动暴动进行抗日。其中“花冈暴动”震惊中外,流传了半个多世纪,闻者无不为之义愤填膺,但是故事至今并没有结束。
说到“花冈暴动”不得不提到这位抗日英雄耿谆,他是这场暴动的组织与策划者,也是这场暴动的幸存者。他大难不死回到中国,晚年时期,为那些在日本的死难者奔走相告,揭露日军当年的暴行作出了的巨大贡献。让我们走进耿老前辈的传奇一生。这篇文章有点长,请伙伴们耐心阅读!
国军连长被俘到日本
耿谆于年出生于河南省许昌市襄城县的一个书香门第家庭,家境较好,使得他可以去上私塾,自幼深受中华伦理传统熏陶。因为少年时耿谆家遭受土匪抢掠,被洗劫一空,从此家道中落,无法完成学业,只能从他自己所摆书摊的群书中,选读些“名将传”、“名臣传”类史籍及字帖,填充旺盛的求知欲。
年,17岁的耿谆从军。从此,到被俘押日本前,他一直在国民党15军64师团,做过团部上尉军械官与连长。
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耿谆随军北上山西,参加过忻口战役、中条山游击战斗。年5月,随部回师河南,布防洛阳城郊西工大营,投入到惨烈的洛阳保卫战。
敌人使用坦克、重武器轮番进攻耿谆所在的连阵地西下池整整一天,他英勇无惧、冒死抵抗,最后耿谆身负重伤,成功地掩护64师向邙山撤退,昏死过去的他被抬到战地救护所施行急救。
不久后,团撤至洛阳城内。10天后,伤口略加复合后的耿谆重返苦战中的前线,带领他的连到东关车站御敌,殊死战斗一天,腹部被子弹打穿。
由于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年5月28日,九朝故都洛阳沦陷,中国军队三个师为之牺牲。因重伤倒在战场的耿谆被俘了,他命大,竟活了下来。
抗日战争后期,日本连年穷兵黩武,国内经济不堪重负,为弥补劳动力严重不足,东条英机内阁通过“促进华人劳工入境”决定,于、年间先后在中国抓捕、掳押了近四万名中国军人及农民、商贩、店员、学生等平民,运往本土,分配到35家公司的个工地上去,从事暗无天日、朝不保夕的奴隶劳动。耿谆虽重伤不死,却陷入了这一生不如死的苦难境地。
年7月,耿谆等一批战俘由西工营房被押往石家庄战俘营,辗转北平清华苑战俘营,南下青岛码头。日寇从中挑选了健壮的人,人人被绑着,刺刀胁迫下驱使上海船,关押在装矿石的底舱,向日本方向航行。他们在海上走了七个昼夜,其中一人哭喊着跳海,另两人因折磨身亡,被日寇扔进海里。途中,日冦得知耿谆是战俘中军阶最高的,推他为队长。
耿谆等人,几经辗转,途中历经磨难来到日本,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更大的苦难。
在日本上岸后,他们于农历七月底被押运到东北地方的秋田县花冈町(现大馆市)。花冈是铜矿矿区,开采时污水需排出,经营的株式会社鹿岛组(现鹿岛建设公司)迫使中国劳工开凿河道、渠沟排污。耿谆等人到达后,第二天就开始服此苦役。
苦役
历史文档证实,日本战时内阁已将虏押、强迫中国公民在日本从事非人劳动,纳入它的对外侵略战争整体计划。此举无疑是战争犯罪行为。
耿谆之后,日本战争机器又从被侵略的中国陆续虏押来多名男性劳工到花冈,加起来近千人。他们被编成一个大队三个中队,仍推他为大队长。既无契约,又无报酬,他们在敌国天天要干15、16个小时重活,无论烈日、风雪、冰雪,都要出工。稍不小心就会遭到监工鞭打。更严重的每人每天定量只许吃四合米(一平碗),顿顿半饱尚不能,饿得人人瘦弱不堪。饥饿的阴云笼罩在花冈“中山寮”(中国劳工宿地工棚)。
到年农历三月间,米、面粉没有了,先是给两包马骨头熬汤,和一些干萝卜缨,后来配给不是粮食的橡子面。天天有人饿死。难忍饥馑,常有劳工借解手机会抓树叶吃、挖草根吃,也因之中毒而倒毙。还有劳工趁给病号挖土洞蒸衣服、被子时,将蒸死的虱子、小虫抓来吃掉。一名干焚尸活的中国劳工,因为饥火烧肠,竟割下一块同胞的尸肉充饥……他跪在大队长耿谆面前哀哭无泪,只求一死。还有个叫薛同道的河南籍劳工,才20岁,因病掉队,收工途中得到一位日本老太扔给的一个饭团,竟遭监工惨打致死……
临近北海道,秋田的严冬来到了,饥寒交迫的花冈中国劳工,又一次直面死亡灾难。他们大坝活做完后,开始挖四米宽、两米深的地下水道。水沟里都结了冰,要打开冰凌渣,再跳进冰水挖石子。他们没有布鞋,穿的都是草鞋,收工后往回走,很快鞋与脚冻结在一起了,若不经慢火烤过,脱鞋时会将皮肉一起扯了下来。鹿岛组没有配发棉衣给他们。寒风刺骨,大雪没膝,劳工们照样被驱出工。冻得实在开不了步,他们将水泥纸袋撕开,绑在腰间,御一阵子寒。更可怜的是那些病号,饥肠辘辘,寒骨悚悚,辗转反侧,哀号着“队长,我饿极了,老冷呀······”饥寒中煎熬,生命那么脆弱,花冈每天都有中国劳工死亡的记录。但是鹿岛组在填表时,都写什么“患痢疾”、“日射病”。
劳动强度日甚,倒毙的中国劳工几乎天天都有-到后来一天死去四五人,日方初时是死一个火化一个;后来为节省燃料,竟积聚到一定数量,一起焚尸。
耿谆作为大队长,眼见得自己同胞在这座人间地狱中,役若牛马,一个个被折磨死去。来时近千人,不到一年时间竟被虐害死去近人。他对贴近的难友愤然道:“如此惨状,忍无可忍!”
鞭毙
“二战”结束前夕,面临覆巢的日本军国主义,在作兽性的垂死挣扎。年6月,鹿岛组花冈出张所所长河野正敏、中山寮寮长伊势智得及几个监工血民處杀中国劳工,已经发展到恶性膨胀程度。
一山东籍劳工王廷邦,年老力衰,不堪劳役,上山自缢未遂,被监工福田毒打致死。
河北籍劳工肖志田因饥饿,夜间出外见食,抓回后,河野所长用木根硬烂他的双腿。五天后肖悲惨死去。
山东籍劳工刘发贵不堪鞭笞而逃跑,抓回后,监工福田、长崎等一批人用麻绞索绳沾滚水抽打,两天后刘身亡。
“日渡封狼心肠,视我为亡国奴,驱之牛马不如。”大队长耿谆悲情不已,分别与劳工难友串联酝酿举事:“犯危难而死,胜过坐以待毙,受屈辱而死者千倍!“劳工中的核心分子已在摩拳擦掌准备暴动了。
而促成他们起义的导火索就是“薛同道事件”,薛同道已经病(饥饿所致)得不能上工了,耿谆大队长让他休息,他哭着说:“队长,我因病不上工,口粮就会减半,我饥得更厉害了,不就死的更快了?”他坚持跟大伙去上工。他返回时掉了队,得到一位日本老太给的一个饭团,但尚未移到嘴边。就被监工发现,边踢边骂,“小偷的干活!”拉回中山寮,不给饭吃。晚间,集中国劳工、监工们将薛拉出来,用木棍、皮带轮番殴打。薛同道被打得翻来滚去,血流淌地、尿滚尿流。监工小畑还不“解恨”,取出“撒手锏”-用公牛阴茎晒制成的皮鞭,没头没脑地向薛抽去······薛就活活惨死在日寇的抽打狞笑毒骂中。
“辱我民族太甚!损我国人太甚!”被迫“围观”陪受罪的中国劳工眼睛都出血了。
花冈的中国劳工忍耐已达极限。耿谆与李光荣、刘智渠等十多人密议,定于6月27日举事。
暴动失败,再次被俘
但是暴动日子往后推迟了三天。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27日这天正逢“老头太君”(50多岁)和“小孩太君”(10多岁)这两位一向暗中较善待他们的监工值班,为了避免伤害他们,延期到30日举行。事隔42年后,当耿谆再度造访日本时,这位叫越后谷义勇的“小孩太君”到东京成田机场迎接中国恩人,深深鞠躬致谢、道歉,并在日本一路伴耿。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这是一场慷慨赴死的暴动。
50年后,耿谆在接受一位日本记者采访时坦承:“暴动方案完全是我定的,我定的方案是必死。”“暴动中的一切部署,只有我向他们下达战斗命令,整个情况只有我掌握”。
暴动完全是义举,耿谆与他的难友还“约法三章”:不准入民宅;不得恐吓老人与儿童;不准擅自离队。为什么“必死”?因为这是在敌人本土岛国日本,举目是故,举足无不陷坑,你能把队伍带到哪里去?曾有一次机会,耿谆在翻译屋里拣了一片破纸带回去,展开细看,原来是张残缺的日本交通图。他在这张地图上,看到了花冈的地理位置,它邻近本州岛最北面的青森县,两地有铁路相连。青森濒临一个海湾(陆奥湾);过一道海峡(津轻海峡),便是北海道了。耿谆当时与几个核心难友商定,暴动后这奔北海道方向,在海边集结,如能夺得船只,“则漂流大海,任其所之;如不得手,背水与敌决一死战之后,全部投海自尽”。而且,耿谆规定“小队长以上,须各自准备自杀之利器,以备不虞”。
·...举义那时刻——混沉长夜,梦游睡乡的11时到了。按耿谆布置,次郎(少年班劳工中被监工要去作侍候的小孩)熟门熟路地打开了监工们住宿的房门,但未能按耿谆部署的袭击计划行动,由于外围防守30人临时失措,入室进袭的20名骨干分子耐不住,闯进去先动手了,刘锡才一棍把电话机打落,日寇惊吼而起,死命夺窗逃命,李光荣等人举锄头、劈圆锹(他们唯一的武器),分别砸死了平日恨之入骨的三个监工:猪股清、小畑之助、桧森昌治;另一个监工长崎与劳工搏斗多时,刘锡才返身助战,一鼓作气劈死了他;翻译任凤歧为虎作伥,干尽坏事,也被干掉了。原计划还要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再走,但来不及了。计划中李光荣率50名中国劳工,袭击美军俘虏集中营,解救了异国难友。按原计划,刘锡才率50人袭击警署,夺取武器-但此时敌人警报四起,不绝于耳,眼看将遭包围,耿谆果断拉起队伍,离开中山寮,但越铁路北去青森趋津轻海峡的大路不好走了,仓促中摸黑朝西南有山方向撤退。这时已是深夜1时了。
这座不高的山叫狮子森,耿谆一群尚在攀登山腰,山顶已传来敌人的狂啸声。敌方警察、宪兵、在乡军人两万多人居高临下狙击,渐渐四周合围,漫山遍野剿捕起义的中国劳工。劳工们用山石进行回击,竟击退敌人三次进攻。第四次,石块用完了,于是用锄头、铁锹、树棍呼啸着同敌人肉搏。四面夹击中,当场多位同胞殒命、10多位同胞跳崖,喊杀声惊天地泣鬼神。血战下来,只剩二三十人了,山坡上,已经是最后时刻了,耿谆对身边的难友说:
“你们各自为战吧!我,以身报国!”欲取事先准备好的刀子,但刀子丢失了。耿谆强行取过李克金的绑腿带,喊了声“不要迟疑了”,一头拴上树杈,一头套进脖子,用脚猛蹬下,但没死成。因为发出喉音很响,被李拉了下,坠地。敌人赶过来了,口鼻淌血的耿谆被抓走了。
山上山下极其混乱,参加暴动的中国劳工非死即被捕。近名花冈中国劳工参加的起义失败了,耿谆等人再次被俘。
被判死刑,却无罪释放
花冈起义活下来的二三十名中国劳工再次成了“俘虏”,他们被倒绑着手臂,押到花冈(现大馆市)共乐馆前广场,用铁栅栏围了起来,罚跪三天三夜(7月1日至3日)示众,没有给过一口水,没有进过点粮食。
白昼受日本海骄阳烤晒,夜间遭北海道的寒流针砭,饥肠辘辘,瞌睡绵绵,稍而且疲意,就被警宪和在乡军人用木棍猛击头颅。就这样,又有一批中国劳工血肉模糊倒地被毙。一位幸存下来的劳工说:“这种精神和肉体的酷刑”,“是千刀万剐的凌迟”,三天下来,多人惨死于“共乐馆”广场。
另一处现场:耿谆等12人作为主犯,被押去花冈警察署,以后转禁秋田县监属先后被审六次,当然少不了酷刑伺候(现在耿谆还留着痼疾,脖筋扭动时会“确”作响)。
“中国政府给你什么任务?”来自东京的大佐宪兵司令问。
“我的军阶很小,根本谈不上接受政府任务。”耿谆被优待坐着,还得到一个苹果。
“是不是中国政府授给你颠覆日本的任务?”
“不是!暴动是为了挽救我同胞劳工的死亡。”
“你们出去后,往哪里去?什么地方接待你们?”
“为了不在中山寮饿死。出去寻找生路,哪里也没接济。”
“按法律,打死人是要抵命的。”
“中山寮我战俘死去数百人,何人应该负责?你们日本人来偿命吗?”耿谆说道:“我杀人,我抵命,我愿剖腹!”
宪兵司令拍案结束审讯,临了叽咕几句。一位叫王刚的翻译(中国东北籍留学生)
忙趋耿谆:“队长,他说你伟大!”
年9月17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后的第27天耿淳在秋田县法院庭上被“宣判死刑”。
“刑场在何处?”耿谆问狱吏。
“在仙台,宫城县的仙台是秋田的南邻。”
“哈哈!死能上仙台,也大快事也!”
后来,由于日本战败,经过中国政府的努力,耿谆又被无罪释放。
深埋伤痛,几十年后起诉日本政府,为那些冤死的灵魂讨回公道
耿谆被释放后,于年幸运回到家乡务农,深埋伤痛。以后经过40多年沉浮,年起,农民耿谆先后被举任为河南省襄城县政协委员、政协副主席,平顶山市政协常委。在那些日子里,他不忘民族屈辱与伤痛,除了飞赴日本伤心地祭祀慰灵难胞(年)外,更以“鹿岛组花冈强制劳动幸存者及死难者遗属联谊筹备会”会长身份,于年12月22日发表《致鹿岛组的公开信》,提出正当的也是最起码的要求:
1.鹿岛组应郑重向我罹难死亡烈士的遗属及幸存者声明谢罪;
2.鹿岛组即当在日本大馆市及中国北京,建立具有一定规模的花冈殉难烈士纪念馆;
3.鹿岛组必须向我花冈受难者名(死者遗属及幸存者)每人赔偿万日元。
耿谆说花冈惨案“留下千古悲痛”,“如果鹿岛组仍然置若罔闻”,“我们的子孙后代,将会永远向鹿岛组声讨此笔血债”!
这封《公开信》厘定了耿谆对日本鹿岛公司“世纪诉讼”的底线。可是日本对此怙恶不悛、置若罔闻,晚年的耿谆不顾年迈的身体,与日本当局多次交涉,义愤填膺指出:必须追责到底!或许是日本当局“良心发现”,最后于年达成“和解”,但这“和解”违背耿谆的意图,鹿岛组公司仍然不承认当年的罪行,耿谆拒不接受。
1.改变法律赔偿本义。说“向利害关系人(系指中国红十字会)信托五亿日元,作为一种对在花冈出张所受难人予以祭奠”。庄严的法律索赔金变成了中国俗语中的香火钱。
2.变赔偿为善施、友好基金。鹿岛公司甚至要求“利害关系人”将这笔“信托金”作为“花冈和平友好基金”进行管理,“用于对受难者的祭奠以及追悼、受害者反其遗属的自立、护理以及后代的教育等方面”。它岂不成了富翁对贫民布施?甚至要控制“信托金”的运营。要求成立基金运营委员会,在选出委员会时“被控诉人(即鹿岛公司)可以在任何时候指派一名委员”。
3.彻底否认赔偿性质。鹿岛公司口口声声称“信托金”,“和平友好基金”,不含有补偿、赔偿的性质”,进而要中方承认:“有关花冈事件的所有悬而未决已全部解决。”
耿谆看到这文书后,不禁捶胸顿足怒吼:“渴死不饮盗泉之水,饿死不食嗟来之食!我唾弃鹿岛公司施舍性的所谓“捐出金!”
即使耿老身患疾病,急需治疗也未曾拿出这笔“钱”,体现出耿老铁骨铮铮,遵守誓言。在年8月27日下午5时20分,耿老在位于河南襄城的家中去世,带着遗憾永远地“走”了,享年97岁。
“花冈惨案”,是一段惨痛的的历史,是国人不堪回首的过去,勿忘国耻,吾辈应当自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不被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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