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道6364

今天不知道和尚发了什么邪,中午休息的时候,来找我寻开心。挨着我坐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他嘴里的酒气。和尚一手按住我脑袋,来回的摇:“曾光,你狗日的运气好啊,捡了一个划得来。”

我说:“啥意思?”

和尚:“别在洒家面前装,说你和海棠呢!”

我不打算理他,往边上让了让。和尚一把攥住我的手:“别走啊!给洒家讲讲,海棠好玩不?”

又说:“这妹子看着就让人激动。洒家就不明白了,你是撞了什么狗屎运。”

我说:“少管闲事。再说我烦了。”

和尚:“呀!和这个夜壶睡了几晚上,你小子鸡巴长粗了呀,脾气不小嘛!”

我本来就烦,一听他说海棠夜壶,心里就怒火熊熊。但还是强忍着。和尚跋扈惯了,又说:

“曾光你有啥了不起的,别人都用旧了,就你还当个宝。”

又说:“听说海棠是白虎星,你讲讲看,白虎星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又说:“海棠都克死三个男人了,你要小心点!”

其他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我一甩手,想挣脱和尚的手。这家伙反而使上劲了,死死攥住我的手,把脸凑近我更近些:“曾光,洒家给你讲,你要是不想被克死,可以求求我帮忙。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有人起哄,叫和尚快说。和尚大嘴一咧,哈哈一笑说:“曾光,让洒家给海棠开开光,管她是白虎还是八败,给我一晚上的时间,保证你今后顺风顺水,百毒不侵。”

有人就喊:“和尚,你是怎么开光的?”

和尚说:“当然是先脱光衣服,再给她开。”

又问我:“曾光,你想好没有?这是洒家给你机会呢!”

我说:“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和尚:“莫非你要趴在床底下听?”我:“不是。”

和尚:“那一定是躲在门后看了!”

我:“也不是。”

和尚:“那是什么?你狗日的快说。”

我:“这事只能悄悄说!”

和尚把脑袋凑过来,还真以为,我要给他说悄悄话。他没想到,我捡起一块石头,卯足力气给了他脑袋一下。事实证明,和尚的铁头功只是个传说,这家伙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躺下了。我不会手软,接着砸了几下,和尚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晕了去过。

我要打,被几个工友拉住。其中一个山东汉子,见和尚满脑袋的血,赶紧背起他就往井架那边跑,边跑边说: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今天才算是见识了呢!”

山东汉子背着和尚,跑了才几十米,把和尚颠醒了。和尚大喊大叫,让人停住。下了地,红着眼睛就回来找我报仇,在井下,和尚就没有吃过亏。真要栽在这不起眼的曾光手里,以后自己怎么在下面混?皮肉伤都是小事,关键是丢不起这个面子。

和尚把打架当成了练功。一把撕下上衣,露出两大坨胸肌来。用衣服在脑袋一抹,这一下到处都是血了。和尚把腰里的红布紧了紧,撒着膀子就过来抓我。就见他脑袋上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全身都是红的,整个一红人。有几个工友怕出人命,过来拦和尚。和尚吼了声滚开,两只胳臂左右一抬,人都被撂倒在地上去了。

有人就叫我快跑,可这是一条独巷道,我想跑也跑不出去,想躲也没有地方躲。这群人里面,和尚还有两个铁哥们,这两人站在一边没动,看样子,是准备要帮和尚的忙。我真要跑,肯定被这两人拦住。

和尚是小看我了。他只顾着红着眼睛往前冲。等他靠近我的时候,我把手一扬,撒了一把灰在他脸上。这是流氓地痞小混混式的搞法,虽然不光明正大,但打击效果明显。和尚只顾着去揉眼睛,我一棍子就扫在他腿上。和尚腿一软,硬是撑着没倒下去。我见他这么坚强,只好照他另一条腿上猛敲了一下。和尚用轰然倒地的方式,证明了自己只是肉体凡胎。

要说我还是心慈手软了的,真要是遇到了狠人,别人肯定是拿钢钎大锤或者铁锹,照着和尚的脑袋上招呼。矿井巷道里面,多的是这些铁家伙。当年在工地上打架,我们就这样干过。

和尚倒地后破口大骂。他那两个铁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上来帮和尚的忙,又都希望对方先上充当炮灰。本来我是很担心的,这两人要是一起上,我肯定要吃大亏。现在见这两人都犹豫,就故作凶狠,把手里的棍子一横,冲他俩吼道:“是不是想试试?单挑还是群架?”

两人都往后退。

见这两人没胆,我心里松了口气。嘴上还骂:“没球用的东西,也不摸摸自己长没长卵子!”

正在口里快活,就觉得脚踝一紧,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摔了个正着,棍子也脱了手。原来是和尚趁我不备,一把逮住了我。我俩就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肉搏,好在先前和尚受了重创,不然我估计会被他捶死,他拳头有钵儿大。

我俩被人拉开的时候,我的手还掐着和尚的脖子,他被我掐得口吐白沫。我的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脑袋上到处是包。我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我们两个都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来劝架的不是井下的工人,是井上的稽查队员。这些人都是在道上混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主要是防止工人偷金子,顺带维持秩序。也算是拿老板的钱财,替老板消灾。这些稽查队员习惯以暴制暴,看我俩都在地上动弹不得,上来就是几脚,骂道:

“妈了个比的,起来接着打!找死也不分个地方!”

一人一个拽起我俩:“滚!上去给队长说清楚。”

看到我俩都伤得重,这些稽查队员才没有狠揍我们。我和和尚上到地面,被拖到办公室。

稽查队长外号清凉油,刚从派出所开完会回来。最近镇上的治安工作有些乱,打架斗殴抢劫盗窃的事情时有发生,害得金子山派出所所长,被县公安局领导叫去诫勉谈话。所长在县里受了气,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在镇治安综合治理大会上,就找别人出气,大发雷霆,把各个队长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是采取老办法,给各个矿点上的治安队,下达了综合治理的硬性指标,说白了就是要抓几个典型,杀鸡给猴看。

清凉油正在发愁,所长交代的任务不好完成。一见我和和尚就被拖进来了,又见到我俩这狼狈像,倒是乐了。队长往自己额头上抹了些清凉油。抽抽鼻子,问:“谁打赢了?”

有人说:“谁赢谁输不好说,看起来,狗日的曾光占了便宜。”

清凉油过来拿脚踢了我一下。说:“还真看不出来呀!”

我们矿上的治安队员都喜欢用腿,而不喜欢动手,这坏毛病都是清凉油队长教的。

清凉油过去踢了一脚和尚,问:“你长卵蛋没有?”

和尚腰里的红布头,在打斗中已经散开掉了。害得和尚一只手老抓着自己的裤头。讲队长问话,回答说:

“长了啊!一共两个。”

清凉油:“就你这样你算长卵蛋了?估计只有花生大小吧!长了也是白长。”

和尚没吭声。队长摇着头说:“真是山大无柴烧。”

又问:“你们想怎么解决?”

一般来说,在矿上打了架,只要不出人命,基本都是私了,只是钱多钱少的事。我打和尚之前,已经做好了赔钱的准备。一见清凉油这么问,赶紧回答:“私了吧!私了的好!”

和尚说:“曾光你要赔我的钱!”

我说:“赔就赔!”

清凉油把脸一黑:“你们想私了就私了?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冲手下人一摆手:“打电话给派出所。”

打架是小事,完成任务指标是大事。我和和尚被送到派出所。一番询问,最后决定把我关起来。和尚虽然有错在先,但不管怎么说,是我先动的手,和尚成了受害者。不仅没有关和尚,医院,医药费还要我出。和尚和我分开的时候,把嘴一撇:“曾光,我就说你那个海棠命硬嘛!你看看,你才和她睡几天,这不?惹事了吧?”

他自个还乐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就在号子里面啃窝窝头吧!”

又捂着自己的脑袋叫:“哎哟!妈逼的曾光你下手真狠,疼死我了!”

我冲过去还想揍他,但人被铐在柱子上,活动范围有限,够不着。和尚嘿嘿笑着,从我身边往外走。欺负我没有还手的机会,还乘机踹了我一脚。

拘留一个星期,罚款五百,和尚的医疗费花了五千,误工费营养费及其他的费用花了两千……派出所原计划让我进学习班,系统学习法律法规一个月的。海棠得知消息,提着礼品,找了一个在政府上班的同学,经过这个同学的打招呼,最后只关了我七天。

我出来的那一天,海棠一个人去接的我。海棠她爹老方,好不容易对我有了点好感,也因为我这次进了号子,而随雨打风吹去了。老方对海棠说:

“傻丫头,就曾光那痞子相,你还打算打理他?趁现在这机会,和他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海棠说:“曾光也是为了我,才跟和尚打起来。”

老方骂:“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这曾光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钱财,你倒底图个啥嘛!”

海棠说:“我也不知道!”

然后去派出所接我。

望着海棠的背影,老方只是长叹一声,该说的他都说了,听不听是海棠的事。又一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由她去吧!

在路上,海棠黑着脸不和我讲话。我也没脸开口,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往前走,走到一个转角处,四下无人,海棠转过脸,很严肃的问:“曾光,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我:“知道!”

海棠:“说说看。”

我:“下次对付和尚,就不能打他的脸了。打人不能有明伤,要多让他吃点暗亏。”

海棠:“就这?”

我:“和尚这狗日的不是东西,医院装病,没人品。”

海棠揪住我耳朵:“还跟我装!说不说实话?”

我只好说:“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有听你的话,不该到井下去!”

又说:“以后也不会去了。就算我想去,时迁也不敢让我去啦!下面的人都记仇。”

海棠这才露出笑脸。一把搂住我:“在号子里没有吃苦头吧?”

我说:“听说我把和尚都打赢了,别人都怕我。”

又说:“就是想你把我想坏了!”

海棠亲了我一个:“你曾光虽说明知故犯……也算情有可原……晚上再奖励你吧!”

我一把扛起海棠:“好嘞!”

老方以前最不想看见的人,是亲家老马,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我。

越是不想见,却偏偏还要见,说不定以后见的次数更多。一想到这,老方心里就窝火。他看我总觉得处处不顺眼。

这天我和海棠一起到方家,商量结婚的事。上次打了一架,把我的家底也赔空了。海棠专门给我买了身新衣服穿着,也是不想让老方觉得,曾光这人太寒酸。老方一见我这身衣服,不觉得我寒酸,倒觉得我别扭。以前我穿着随意,举手投足反倒自然;今天新衬衣新裤子,套在身上,坐也不自然,站也不自然,处处的不协调。老方在心里就嘀咕,要不是海棠嫁过两次,有克夫的名声,自己打死也不会让她嫁给这曾光。实在是天不遂人愿。

心里不满意,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平日里老方有事都写在脸上,现在偏偏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度也大。也像我今天穿了新衣服一样,一看就不自然。老方憋着,我也憋着,于是大家都憋着。

上次我见着老方,给他递烟,老头还找岔子不要。今天我还是拿的黄鹤楼,递过去一只,老方没有推辞,接在手里,我连忙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

老方本来和我没有话讲,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很尴尬。趁现在吸烟,老方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吐出一口烟,盖住他大半边沧桑的脸。

谈正事前先吃饭。今天方妈主厨,要小青打下手。医院上班,平时就忙得很,昨天又遇到加班,也累。小青平日里是最烦做家务事的,今天打下手,本来也不愿意,碍于情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做起事情来,就有些心不在焉。切菜的时候,不是切厚了就是切薄了;加火的时候,火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方妈只看到菜切的厚或薄,火加的小或大,以为小青在向自己示威,或者是成心在中间作梗,于是心里头的怒火,比灶膛里的柴火还要猛烈。但怎么着,也都得忍着,毕竟日子不同,事也不同。方妈和老方不一样,心里再怎么不高兴,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方妈笑眯眯的炒着菜,外人看不出她其实心里是不高兴。但受不良情绪的影响,她拿手的土豆片炒糊了;煎鱼的时候,半边鱼皮全部粘了锅;排骨炖藕,开始汤有点淡,加盐的时候,手哆嗦了一下,盐就放的有点多,咸了。没办法,只好又加了点开水。

吃饭的时候,一人一瓶啤酒。我本来是不喝酒的,但今天怎么也得陪老丈人喝几杯,就是这一瓶啤酒,让我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小青和小海坐在我和海棠对面。小青一见我红彤彤的脸,想起一则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海见小青偷笑,心里不解,就看了小青一眼。小青用肘弯碰了下小海,很小声的说:

“小海,讲个笑话你听!”

小海就把脑袋右倾了一下,听小青见故事。小青就讲,说某醉酒的司机,驾车经过一个山区。突然,他在一棵大树前面停了下来,那树上有一只猴子。醉汉全神惯注地盯着树上看,还不时对旁边过往的车辆摇头。直到很长时间以后,交警跑过来问他,为什么一直停着不走,还一直摇头?

这人指着猴子的屁股说:没看到红灯一直亮着呢!还好我不赶时间。

小青讲完,看了看我的脸,又笑了。小海反应慢,见小青笑得这么开心,还以为她中邪了。小海骂了句:“神经!”,又埋头啃排骨,小青见自己的男人反应迟钝,还骂自己神经,心里头就有火。抬脚就踩小海。小青平时都是这么对付自家男人的,百试不爽。

小青踩小海的时候,刚好海棠在给我夹菜,有一块红烧肉,从我碗里掉了下来,落在我白衬衣上。我连忙弯腰收拾残局,一眼就看到小青的桌面下的小动作。我还以为是小两口在调情呢!心里好不羡慕。

老方喜欢吃鱼皮,翻来翻去,只看到半张,心里就知道,方妈今天的火候没掌握好,就瞪了老伴一眼。方妈心里明白,但没反应。老方又舀汤喝。藕汤是方妈的拿手菜,往常方妈炖的藕汤,色白如乳,香浓清甜。老方舀起一勺,一看这色泽就不对,再一尝,清汤寡水一般。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把勺子一搁,接着就狠狠的剜了方妈一眼,眼神里像有无尽的深仇大恨。方妈还是一脸的笑,但脚底下一点都不留情,狠狠的跺了老方一脚。老方疼得一咧嘴,因为我在现场,又不好开口叫,只好咕咚的喝下一大口汤,脸上立马红了起来。

老方挨这一黑脚的时候,我刚好吃了一块鱼肉,正往桌子底下吐鱼刺,不经意间,也看了个正着。连忙把自己的脚,隔海棠远了些。

小海问起我和海棠认亲的事。还说要是定下日期,他就去找人借台小车。十多家亲戚,最多两天就跑完。我见说到正事上,连忙放下碗筷说:

“这事我和海棠商量了,认亲时间大事,马虎不得。只是这日期,不知道怎么安排才好。还请爸妈参考一下!”

老方上次和老伴商量,是说认亲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但今天他看见了我,临时有改变主意了。老方不紧不慢的把一勺子藕汤喝完,抹了把嘴说:“认亲这事,我仔细考虑过了,没有这个必要。”

又说:

“海棠的事你也清楚。前两次……我们该走的过场也都走过了,事不过三。虽说是自家屋里的几个亲戚,其实来往也并不多。我们去认亲,别人还不一定把我们当亲戚。倒还有人背后说闲话!”

我没想到老方会来这么一下。其实他的意思我也明白。海棠嫁三次人,去认了三次亲,背后说闲话的人肯定不少。但我是我,那两位和我不相干。于是说:“这样不好吧……”

我想说:“这样不好吧!别人怎么说不管,礼仪上的事还是不能免。”才开了个头,就觉得脚尖上一痛,是海棠在踩我。我明白了,这是海棠叫我不要乱说话,连忙转脸看海棠。

海棠接过我的话头说:“曾光,爹说得也有道理。就依爹说的。”

又说:“我们那些亲戚,只认钱不认人。”

那一天我们讨论的结果就是:一切从简!既不认亲,也不请媒人,结婚也不大张旗鼓的办,不收人情,只请几个至亲至友,在酒楼里摆两桌就行。

那天是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日子。不过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桌面下踢来踢去的脚。晚上回家后,海棠在床上问我:“曾光,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答非所问:“还好,还好!你们一家人都替我着想,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又抬起右脚来:“就是脚趾头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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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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