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篇色情时代第一章人中马陈虚炎

色情时代

第一节

在这个镇上,人人都知道有个写色情小说的人。那人就是我。

也许你不会相信,许多人都爱我,他们是有头脑的。我有时真忍不住暴露自己的无知,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老早知道。但是,他们中的有些人,我指艾灵,度修曼,古特,斯科迪,罗力士,梅里朋,伊瑞士丁保,还有特棵曼母,及来塞,弥勒,伦波斯坦等等,加上康维尔或皮耶罗都不懂文学。一个也不懂。他们一没事就找我谈文学,但是他们不是放屁就是胡扯。这里面的人无一不在中伤我。他们不喜欢我的作品,就连我的人品也一块污蔑。在我的这些朋友中,我最喜欢西塞对我的评价--“一只鞭挞上帝睾丸的种牛”。

他是个预言家。继诺查丹马斯后最伟大的预言家。他说我们的世界里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这些因素会将世界一口一口地侵蚀。世界末日来临的那天,会有很多人死去。这是废话,但他竟又补充说,“还会有人幸存的,一定有的”。他深信有人会在危机来临时救他,但那人却不是上帝。这正应验尼采的话,“上帝死了”。

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的传奇故事,那是因为这纯属虚幻,也许不过在我头脑里发生的奇异的化学反应才使我得以用这类故事情节来喂饱自己。所有的分界线只在于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得承认,我什么也不是,甚至不是一条令人愉快的小狗。我的文学观念是模糊而混乱的。用文明人的说法,我对文学概念仅仅停留在乌托邦这一层次。但是,这并不是说我还不够合格的写这本书。要知道,为了写一部最文明,最高雅,最不像色情小说的色情小说我已经酝酿了十年,整整十年。在这十年里我干了什么,正是我要对大家讲述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读者要求我出示作家证明,很遗憾,我没有这种证明,因为没人愿意给一个色情作家颁发证明。他们肯给老掉牙的海地作家,阿根廷的战地记者和肥皂剧作家,或某个恶毒的演讲家发证明,甚至是诺贝尔奖,惟独色情作家不行。这是痴人说梦。这种偏见由来已久。大家都似乎看不起靠卖肉为生的行当,比如屠夫,妓女,娼妓,婊子,梅毒患者,花柳患者,爱滋病患者,还有色情作家。

这并不打紧。我不在乎人们对从事那种职业的反感,因为我已对他们失去信心。在一个月前,我还满怀激情,兴致勃勃地想要写点什么,不仅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已经厌倦了肉麻的爱情和青春小说的读者能看到点新鲜玩艺。但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了。就连做爱也感到恶心。也许我被他们同化了,心灵共通了,我的理想,爱情,英雄梦都无一例外地的被强奸了--被无知而落后的文化强奸了。我并不想为色情文学辩护,也没其他的意思。

有个笑话。他们老是抱着那种执拗的想法,就我的职业看,我的生活根本不够多姿多彩。我想他们想说的是,我的生活不够糜烂,我的故事纯属糊编乱造。而那些缺乏真实性的作品则又那么空洞无聊!空洞无聊?!我再也不想和他们辩论什么了,还有什么可以对他们说的呢?但是,只要他们稍稍关心他们周围的世界,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他们尽可以怀疑我,我的作家资格,我的生活阅历,我的想象力,但他们怎么能怀疑这个时代呢。要知道,生活在这个时代,并不需要糜烂的生活也能写些故事。

另外,我的奇思怪想很可能增加了那种误解。当然,这没什么值得称道。如果你觉得这是损害事实的做法,那你尽可以由着性子读。删掉我的想象力所支配的区域,删掉过于色情而另人难堪的区域,删掉夸张而不真实的区域。总之,删掉所有你不喜欢的和让你鸡皮直竖的区域。这不奇怪,这本书,如果这还称得上一本书的话,我已是过于保守的了。在以前的色情小说里,我至少用一万个“阴户”和五千个“阴茎”。而这部书,就你看到的,只有一千个这类词,这对我来说就是奇迹了。你若还是不能忍受我的污言秽语,请你离开,这里不需要你。你该明白,你绝不可能忽视这个时代阴影对你,我和他的影响。我们都生活在一片巨大而灰暗的乌云下。我们的天空一片漆黑,我们的生活一片阴霾。我也许没给你一个真实的世界,但你至少得感谢我,我给了你一个真实的时代。毕竟,我仅在描写这个时代,而非世界本身。

我又开始写作了,这回是伴随美妙的音乐开始写作。舒曼和小施特劳斯的钢琴曲,还有舒伯特的像小鸟在天边轻唱的歌曲。这都是我的灵感之源。我的灵感无一例外的来自那些大人物,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生前还默默无闻。我尤其喜欢色而不淫的作品。比如十大禁书中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劳伦斯的〈〈恋爱中的女人〉和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劳伦斯的地位是干我这行所梦寐以求的。但是,他却不是我的偶像。他的文字过于杂乱,表达方式不够集中。他就像个斗士一样剖析性和批判性,全然不顾道德和伦理,把性放在罪人的位子上。这太残忍和偏激了。我搞不懂他的〈〈儿子与情人〉〉在写什么东西。像是关于儿童性教育的,但成年人也许还看不懂。左拉的《娜娜》和渡边纯一的〈〈失乐园〉〉也不错,但那也只在情节上打动人。看来他们都老了。

在所有我可能追随的大人物中,米勒无疑是最富活力的一个。我得说,他的生命力比那些蝗灾中最精壮的肆虐者还要壮。他是我看到过最能将婊子文学发挥得像爱情文学的作家。无疑,我是爱上他了。这个婊子文学的创始者,阴户的开拓者,和色情幽默第一人是那样高尚,乐观和自由自在,就像条在尿壶里活蹦乱跳的泥鳅。看他的书你不会产生任何冲动,只想笑。我得说,这个人救了我。如果我以前的小说都在描写性,一种裸露的性,没有涵养的性和卑鄙的性的话,那我绝不再写那种性了。这让我羞愧和沮丧,难以自抑得想给自己拔牙或抠眼珠子。自从遇到他,我的文学观明朗了。他就像一道曙光射进我的心底,慢慢的生根发芽,逐渐萌发壮大。

黑夜降临的时候,我就想睡觉。我是一个寂寞的老好人,友善的大孩子。我喜欢炸弹和女人,还有烈性威士忌。总有那么一小会,你想起你的第一个女人。我们在草从里,麦堆上和小山丘上做爱,没完没了的做爱,永远永远做爱下去,直到我累到不行。这是初衷,为了你,我已经记不得你的名字,只唤你作伊人的小青鸟作罢。

谈谈以前的创作,天使在歌唱。我身在20世纪,心却在向往那欧洲中世纪的一切--教堂,骑士,敞蓬四轮马车,和穿带竹架的白裙姑娘。有一本我尤其衷爱的小说,叫〈〈法国和教堂圣母〉〉,是我对中世纪的法国的性幻想作品。我本想把它写得有趣些,添加点诱惑物,比如乳房和月亮。我想把它写得像卜枷丘的〈〈十日谈〉〉那样好,结果写成了一本中世纪色情史。从那以后,我没写过一本象样的正经作品。我要说,是我的骑士情节害了我。只要我一闭上眼,我可以看到一个骑士在胜利归来后逛窑子,穿着黑白教服的圣徒和修女在暮色园林的约会,看到清晨里瓦伦第娜的情妇偷偷从窗户溜出,看到三两成群的吉普赛男女通奸交媾的情景。我是说,只要我一闭上眼这些东西就像幻灯片一样在我头脑里滚动。这种奇妙的天赋,我想大概是上天恩赐。我的素材多取自于此。从那之后,我又写了〈〈黎明前的冲动〉〉,〈〈美人尤拉〉〉,〈〈性倒错〉〉,〈〈悔婚的小寡妇〉〉,〈〈极乐圣徒〉〉,〈〈修道院强奸案〉〉。都是些下三烂的东西,极度荒淫的东西。〈〈黎明前的冲动〉〉是讲一个中世纪英国小伙子,泥水匠的孩子竟爱上一个伯爵家的大小姐。一天,小伙子强奸了这位大小姐。之后,两人常在一块私混,有时在泥水匠家的破木房的硬木床上,有时是在小姐闺房里。尽管里面的性描写很多,但多少显得文雅而含蓄。但〈〈性倒错〉〉不同,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个病态的性倒错者,随着情节的推进,我把他的犯罪场所扩大到整个巴黎城,先从他继母开始,然后是他女儿,接着是小时候的地理老师,妓院里的婊子和夜间小道的单身女子。发展到高潮时,他的足迹遍步整个巴黎,在黑夜的掩护下作案,每每得手。他游动作案,手法高明。说真的,这本书实在比现有能发现的所有色情小说都来劲,只要你读到犯罪现场的那一段,你一定会紧张得手心发汗,心痒难抑。那本〈〈小寡妇〉〉呢,我在描写完她和情妇之间的动感表演后不能自持,自慰了两次。还有〈〈修道院强奸案〉〉更有趣,我本来极力想借这书改变写作风格和题材的,结果闹得不成样子,侦探剧没写成,却塑造了一个叫波恩尼塔的色情大侦探,多少是个滑稽角色。

荒淫啊,中欧的骑士幻想!荒淫啊,你这没有乳房的怪物!我看到森林里有许多动物,巡鹿,野猪,山涧中的小馒鱼群,枝头的黄莺。月亮就挂在像麻风病人的手臂的树枝叉上,像仙子般微笑,半裸的痴呆造型。猎人在桥头守侯,壮一点的拿着刀砍掉山路边的带刺荆棘或别的杂草。有人喊到:“安静,瞧那边有头鹿,花斑鹿!”

“想个主义,别大喊大叫行吗?”最后的祷告词。

我有时也想创作剧本,一出没人看得懂的肥皂剧。最后的台词是:用什么来把你击溃呢?不管怎样安排剧情,只要最后能用到这句话,什么都值了。有些人骂我,抗议我,诽谤我,甚至打我,我都忍下了。为了什么?有句话说,叫十年磨一剑。你将会看到,我的色情书目中最有价值的一本。我不理会海边的叫人耳鸣的嘈杂声有多烦人,我再也不理会这类烦人的噪声。迟早有一天,我要用上这句台词。就在这本书,最后的扉页上写上:用什么把你击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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