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时刻丨乌鸟鸟的诗
《大诗刊》第21期丨先锋时刻
主持:丁成
乌鸟鸟的诗
乌鸟鸟,年生于广东化州。先锋民刊《活塞》成员。年开始诗歌创作。年获“澄迈·诗探索奖”新锐奖。年获第二届北京国际华文诗歌奖。挤满青草的人造河狂想入冬以后,水利局将水私藏于国家的水库里。他们只顾私囊只顾着保养日渐劳损的阴囊在办公室里摊开肥头大耳,专职于翻阅报纸声囊肥大地谈论妓女的价格和肥瘦他们从不关心什么狗屁农业天上的神亦如此,从不保佑穷人它们将雨水成吨成吨地藏匿于乌云中亦不让半滴滴下来。我们哭爹喊娘磕烂膝盖和脑袋也没有用没有水,肉镇的人造河,日渐消瘦鱼死于逃亡的途中,供鼠蝇果腹河泥肥沃。几阵风吹过欲哭无泪的人脸几个咸菜味儿的哈欠打完空荡荡的人造河,一夜便被青草挤满了冬季的肉镇,仿佛只盛产青草田野空荡如洗。穷人的种子躲在陶缸里,发着那种很春的梦春梦漫长,直至春季,梦里才会发出芽来风萧萧兮河草茫茫,风吹草低纸箱呈现纸箱里,裹装着的,大多数是女婴这些无辜的雌性肉体,命薄如一次性手纸她们甚至还未学会天真和哭泣,就被扔掉了她们将静静静静静静的腐烂在纸箱里并将一群青草和几代苍蝇养肥待到来年春季,天上流行哭泣症众神齐哭,天上的泪水便会将人造的河灌满她们的骨架,便会连同冬季的垃圾一起随水送往下游去。河堤之上那些流空了的贫贱子宫,转身就又会被新的胚胎重新填满贫穷的皮箱狂想秋季的木床。我在裸睡就像一条脱光了毛,刮掉了羞耻的死狗青年的鸡巴,高挺,闪烁淫邪之光一只怀孕的天使,突然砸响了后花园。吓得梦中的我摔落在了躺满了雪花牌啤酒瓶子的蓝色巴洛克地板上正午的苍蝇,哄抢着我的呕吐物我穿着红裤衩和绿背心,来到花丛中花园里的鸡冠花,犹如充血的鸡冠鲜艳得像要流出血来一只竹编的鸡棚,被砸得支离破碎呜呼哀哉!十只发白日梦的公鸡六只已不幸身亡鸡毛和天使毛,漫天飞舞一棵将死的银杏树下,怀孕的天使早已魂飞魄散。一只杏黄色的皮箱,被她的左手紧握着皮箱还完好无损只是沾满了鲜血和泥巴那是人间罕见的一种皮箱用天上的凤凰皮,和天上的天蚕丝缝制而成据《天使史》第页记载制作这样一只皮箱,得活剥掉三只凤凰的皮天上的凤凰越来越少了就像人间的鸟类,濒临于灭绝这种罕见的天使皮箱我亦是首次所见我欣喜若狂,两眼放着贪婪的光蹑手蹑脚地提着它溜回了隔墙有耳的房间,拨打了半个小时后,一群装逼的国家制服录过了口供,拍过了事故现场的照片便又虚张声势地回去了殡仪馆的殡仪车,运走了天使的尸体。留下的血须捧来一场暴雨,方可清洗干净我将那些死鸡分给了八卦的邻居们只留下一只,自己烹煮待到夜,深不可测;待到整个国家的耳朵,都关上,我才关紧门窗心惊肉跳地将皮箱打开我操!又是一只逃难的贫穷天使穷得只剩下了一只皮箱和未出世就已死去的孩子皮箱里,整齐地折叠着一条碎花裙子正好送给我那臭美的妻子她的生日在三天后几件古怪的玩具,当然属于恰逢玩具之龄的孩子们了两对紫色的袜子,天气在转凉我将它套在了脚气浓烈的臭脚上我的袜子,早就破得惨不忍睹了还有一小团云,粉红色犹如一朵染色的棉花糖美国波斯猫狂想总统夫人在北半球的天空,学习驾驶飞机风骚的女仆,与男管家在后花园里偷情总统夫人的宠物,一只高贵血统的波斯猫独自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孤独地用餐一碟二成熟的澳洲牛排,一碟俄罗斯鱼子酱发情期的猫,性欲破坏了食欲。它只草草咽了几口,便躲过了偷情的腿,溜出了白宫从北半球的楼顶,跃向了南半球的楼顶路透社惊呼:不明的飞行物,飞往了中国我在南半球的偏头痛中醒来,饥肠辘辘送面包的人给我送来了烧饼。倒霉的家伙未成年的女儿怀孕了,妻子抽着大麻那条送牛奶的人,为何迟迟不给我送来牛奶后来才得知她已被政府的轿车,辗成薄薄的人渣了。牛奶和鲜血,混成了血奶彻夜在夜总会里狂欢的政府官员,打着哈欠从轿车里爬出来,看见满地的血奶又冷漠的坐回轿车里,夹着一条烟尾巴溜了视猫如子的总统夫人,在白宫里发怒举着机关枪,发癫地扫射。埃及的水晶吊灯砸烂了男管家的脑袋。看管猫的女仆倦缩在黄金的地毯上,恐惧地抽搐和吐血中国的古董在枪声中开花。仆人们战粟着总统颁布了全球悬赏令,命令海陆空三军立即采取拯猫行动,对全球展开地毯式搜查空军在天上翻搜云朵,海军在海里翻搜海浪总统哄着夫人,还要密切地 无疑,乌鸟鸟的“狂想”系列借助“荒诞主义”和“意识流”写作实现了其诗歌在形式和内容上的双重标志性建设,在诗坛上展现出了他的“新异”,为其在诗坛上赢得了一席之地,同时也使其成为80后诗歌写作者中的佼佼者。对于诗歌,乌鸟鸟曾说,“我喜欢的诗歌,我比较看重它的批判性和先锋性。”而德国文学理论家彼得?比格尔在其《先锋派理论》中曾同时将“新异”和“讽喻”列为先锋主义艺术作品的特征。乌鸟鸟是在实现着他的“先锋”和“批判”诗歌写作理想的。——赵目珍(诗人,评论家) 乌鸟鸟所写的,多是“撒旦的诗篇”,充满了亵渎的激情和快感。他有意借助“狂想”来穿透生活,挖掘诗歌的可能性。他的诗一如他的名字,奇异,滑稽,生猛,凌厉。——李德南(小说家,评论家) 乌鸟鸟善用一种貌似“魔幻现实”的意象罗列与隐喻铺陈,形成排山倒海的节奏与气场,它之所以会产生魔幻的效果,显然,绝非因为他将视野伸向了飘渺不可及的神话或云端,恰恰相反,他立足最广袤而具体的大地。事实上造成错觉的原因,首当其冲源自如今的观者:普遍沉溺即时的蜃楼和流沙,以及无动于衷的世纪性麻痹,以及通感力的消逝和人格的碎片化。如此一来,在习惯借助媒体供给纷繁缭绕的现实(新闻信息)喂养的人们眼中,那个本真的世界,反而变得异常遥远难以捉摸,以致拥有了戏剧性的陌生感。或者可以说,乌鸟鸟的这些优秀之作,具有了一种“卡夫卡式”的原型意义,他以个体的生活经验,真实(但显得夸张)呈现出一个裂变、扭曲的时代之面貌。有血有肉的个体,避免了叙事的空洞;敏锐的感知洞见,又使他超越了新闻报道制造的信息和事件填充的世界。而诗人,在当下的一个重要任务,即还原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像某些人所做的那般,挤破头投身娱乐至死的头条,吞吐几个百无聊赖的泡沫,他们注定草草收场的闹剧也不过如艾略特所言:不是轰的一响/而是噗的一声——像不值一文的屁。——麦岸(诗人) 在一个中国工业社会的激荡背景下,乌鸟鸟在他的诗歌中以一种决绝的精神力量来分析、怀疑、抵抗着他的社会现实,但与以往那种以社会身份、伦理道德,甚至是以生产方式、劳动关系种类的区分为诗歌叙述表征并由此而透露出的人的命运遭遇的大多数诗歌不同,乌鸟鸟注重的是那个更大的“精神境遇”,是劳动和生存所面对的“工业”,是文学性,是真正的工业背景之下的精神受压和反离。他发现了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所以使用了大量的长句,看到了更多内在的问题,所以比别人更加尖锐,他比别的同龄诗人更加在精神的深处,而不仅是阶层生活和“国民记忆”的层面上感觉到了现代工业社会带给中国人的普遍影响和重力而写出了时代的真正的具有黑色幽默感的“历史现代性”。——年度“澄迈?诗探索奖”新锐奖授奖辞 乌鸟鸟的《狂想》系列诗从周遭的草根世界出发,在诡谲的想象中揉碎了来自底层经验的生活素材、劳作场景、个人感知和日常思考,营造出目不暇接的超现实景观与事件。他的诗句中遍布阴郁惊悚的黑色幽默,在一种悲剧加闹剧式的语言中,施展自由无羁的狂想,以嘲弄击打这个冷酷怪异的世界。乌鸟鸟创造了一种中国当代诗特有的讽喻样式,每篇作品都像一则寓言,熔文化批判与语言杂技为一炉,建构起变形夸张的奇境。写作由此将常态经验的粗鄙和失败,转化成具有强烈震惊感与荒诞感的后现代诗意。——笫二届北京国际华文诗歌奖授奖辞 关于“广州系”的诗歌,或者说必然要由以广东为代表的中国工业社会所引发的一轮诗歌呈现,近年来,大家可能跟多地是注意到了那种对具体生活的诉说与控判,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以社会身份、伦理道德,甚至是以生产方式、劳动关系种类的区分为诗歌叙述表征并由此而透露出的人的命运遭遇。在强调这种遭遇的时候,大家也往往忽视了那个更大的“精神境遇”,注重了社会的问题与不适,却没有认真去考究精神的受压和反离,只看到了边控诉边进入、控诉实际正是迎接的一方,却没有以够量的眼光看到那些以决绝的精神力量来分析、怀疑、抵抗那个社会的一方。而这一方诗歌作品的特征与前一方最大的不同是,他们承认了一个工业社会的必然到来,却不迎接,不深入,他们从来都没有预设一个与这个工业社会首先对立并具有绝对优先道德感的农耕或是乡村社会,但一直在实现着诗歌的批判和精神要求的内在反驳。这些诗人,以杨子代表,诗人乌鸟鸟后来也出现在了其中。正如这个有趣的笔名一样,乌鸟鸟的诗歌,大多数是在表达一个诗人在试图完成对那个工业社会影响下的人的精神状况的详尽分析,在陈述要脱离和飞走的努力和愿望。他发现了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所以使用了大量的长句,看到了更多内在的问题,所以比别人更加尖锐,他比别的同龄诗人更加在精神的深处,而不仅是阶层生活的层面上感觉到了那个社会带给中国的普遍影响和重力,因而也更加具有反驳的激情。在工业社会的理发店里,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瞬间就被理去了与羽毛最相像、被烟尘和炭黑染乌的头发,他却想飞。——江非(诗人)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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